【同居】被发现就完蛋了（二）
·金躲进一个陌生人家里后与他同居一室并努力不被发现的故事
·写手×小偷，注意避雷
·没有逻辑，不要较真，不要代入现实。十章左右完结
天色由一片暗沉渐渐转亮，原本只剩寂静的街道上也慢慢地升起了各种声音——由最开始的几声鸟鸣、脚步声或是引擎启动声再到根本分不清有哪些成分的一片嘈杂——金昏昏欲睡地看着越来越亮的天空，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面包咀嚼起来。
面包又硬又冷，配上从窗口那边透过来的寒风，金有种自己正坐在街边乞讨的错觉。
不过据他观察，像他这种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的衣服只是有些脏而并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的人去乞讨八成会被当成骗钱的或是恶作剧的小孩，但要让金把衣服弄破他也很不舍得——大冬天的他就这么一件棉袄，弄坏了还了得。
他擤了擤鼻子，将剩下的面包一口吞下。
不过也多亏了这家人家境不怎么富裕，厨房里连个锅都没有，放在橱柜上的都是能直接吃的点心，不然摆一堆生菜放在那，他大概在进行撒盐这个步骤时就要被抓包了。
……
这人怎么还不出门。
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过听窗外那一片人声鼎沸想必也是不早了，至少也是八点往后。
难道这人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的吗？
无业游民？？
金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立马又爬回门边向外张望。
一个年轻却生活得如此落魄的人，八成和他一样，要么父母早逝要么离家出走——反正就是父母不在身边。
对方在桌子前坐了一整晚，手下那噼里啪啦的速度也没减缓，跟个机器人似的不知疲倦。
至少动一动去厨房吃个早饭啊！
金扒在门缝边无声呐喊。
倒不是他担心对方的身体状况，而是因为他想去厕所了。
格瑞在电脑前坐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将第三章写完后才总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点了一下保存，然后静静地看着电脑开始卡机，习以为常地起了身，提起昨天带回来的塑料袋进了厨房。
他的电脑每次保存东西的时候总会死机几分钟，不过只要不动它，等电脑自己卡完也就没事了。
他也能借这几分钟的时间去干点别的事。
格瑞的境况和金推测的差不多，父母早逝，无依无靠。不过他比金要争气点，靠着遗产继续上着学，一边赚奖学金一边打工赚生活费。
他做过很多份兼职，上一份是去一家咖啡厅倒咖啡——虽然他觉得老板让他站在前台的目的并不单是为了倒咖啡——这份工作的薪水十分可观，工作内容也相对轻松，大概是他做过的最久的一份兼职。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老板不允许他带课本去看，哪怕是他最清闲的时候，老板也只允许他玩手机，这让格瑞有种白白浪费人生的感觉。
于是在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格瑞辞去了咖啡厅的兼职，转头去网上写起了小说。
这是一个他在家就能进行的工作，省去了他前往工作地点以及从工作地点回来在路上消耗的时间，工作进度和工作时间也可以完全由他自己掌控，他想中途休息学会儿习也没人打扰，总体来说相当合他心意。
身为一个不会放过任何奖金的优等生，格瑞一直到放寒假前都在准备着某个科技竞赛的项目，反正正在连载的小说有存稿，定时定点发上去之后也就不需要他过多关注了，因此格瑞在成功签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关注网上的事情。
等放了寒假后，格瑞刚一上线，编辑就告诉了他一件事。
小说网站过几天打算搞个竞赛，参赛的作者需要在规定期限内提交一篇十万字以上题材不限的作品，如果获得了一等奖，就有五万元奖金可以拿，获得了二等奖是三万，三等奖是一万……总之就是想督促作者在寒假前疯狂产出，好趁着假期人流量上来了疯狂吸引一波读者。
格瑞看了眼截止日期。
十天后。
格瑞又看了眼编辑发消息的日期。
两个月前。
……
金见格瑞提着塑料袋进了厨房，激动得身体一抖，差点没憋住。
他在格瑞进了厨房后屏住呼吸，听着对方将塑料袋放在桌案上，接着又打开了水龙头，只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金飞快地打开门，借着水声的掩护溜进了卫生间。
在关卫生间门的时候，门“嘎吱”一下发出了短促而清晰的一声响动，金顿时又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放在门把上的手立即止住了动作，整个人都不敢再动一下。
好在这一声动静并没有引起厨房内的人的注意力，金呆立着，听着隔壁“哗啦啦”的水流声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于是金就更怕自己会弄出什么动静引起对方的注意了，他紧紧地贴着靠近厨房那边的墙壁，斜着眼睛，努力地往门外面看。
几秒后，那个银发的男生面无表情地啃着胡萝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从金“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了客厅。
“……”
金按着自己要被心脏冲破的胸口闭了闭眼睛，缓过神后看向了厕所里的那面镜子。
镜子里的他正怂了吧唧地向镜子外面看。
格瑞拿着胡萝卜走回客厅，看了眼电脑，发现这电脑还在卡，于是又进了厨房去烧热水。
桌子上摆着他昨晚买回来的泡面，格瑞打算开始为自己准备今天的早餐。
连续吃了两天六餐的面包，就算是他也该吃腻了。
格瑞刚把水烧上，客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三下两下地将萝卜吃完，走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
格瑞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从被子边捞起了自己的外套往身上一披，边接通电话边向门口走去。
“——什么事？”
……
这还是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虽然在此之前金并没有特意期待过能听见他的声音，但现在猝不及防地听见了，金还是有种获得了意外之喜的感觉。
这个声音跟电视里的人的声音似的。
金记得他有次路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墙上挂的大屏幕里正播着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个男角色长得特别帅，声音也很好听。
这个人的声音就和电视里的声音有点像。
金正瞎想时，突然听见大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是那个人下楼的动静，对方打电话的声音也随着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但是并没有门被关上的声音。
……
这人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金狂喜，迅速地解决完了个人问题，在准备离开卫生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好像已经快五天没洗澡了。
虽然这是冬天，但金依然有点难受。
金在卫生间门边踌躇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向门口。随着他的靠近，格瑞与手机那边的交谈声也再次清晰了起来，金谨慎地往门外看了看，发现对方正站在六楼和五楼中间的楼梯口，背对着他，面朝楼外打电话。
金不明白他一个人住在家里为什么还要出门接电话，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他见格瑞一时半会儿不会挪位，猫着腰飞快地溜回卫生间，打开热水就把脑袋往水流下面伸。
然后被浇了个透心凉。
金抖着脑袋把头缩了回来，瞥了眼毛巾架。毛巾架上挂着两条毛巾，一条湿的，一条干的，后者看上去很新，像是放着备用的。金纠结了一下，将那条湿的取了下来，放在水龙头下浸着已经变热的水把它重新打湿，然后用它飞快地擦了擦身子。
……
现在他有了另一种罪恶感。
金将毛巾放到一边，用手捧了一点水漱了下口，然后自暴自弃地挤了点洗发水抹在头上，不管不顾地将头埋在水池里开始一顿狂冲，整个过程大概也不到五分钟。随着时间的流逝，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总觉得下一秒那个人就会冲进来把他给送进局子里。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金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他那一头湿哒哒的头发，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
然后他将毛巾扔到了毛巾架下面的地板上。
……虽然擅自用了对方的毛巾让金觉得很惭愧，但如果就这么挂回去让对方继续用他用过的毛巾——虽然洗过了——他会觉得更惭愧。
要是毛巾都掉在卫生间地上了对方还能不介意地继续用它的话，那么他用它擦了下身体这种程度应该也无所谓了……
金说服了自己，不再去看那条可怜的毛巾，心痛地走了出去。
房主就堵在楼梯那里，因此即使门正大开着他也没办法出去。金又立着耳朵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个人居然还在打电话，讲的也都是些他听不懂的内容，于是他把对方抛到了一边，进厨房又偷了块面包。
吃到一半，门外响起了上楼的声音，金连忙把剩下的面包强行塞进嘴里，重新奔回了他的卧室。
给格瑞来电的是他的编辑安迷修，来询问他有没有参加那个比赛的打算，如果有的话，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当然要参加。
作为一个尚且没有稳定经济来源的人，格瑞对一切奖金都无比感兴趣。
安迷修：“我想你也应该会参加。你的作品是什么类型的？”
格瑞：“还是推理类的。”
“唔，行，就是你连载的题材是吧，那我就放心了。”安迷修在那边记着，“你也不用想太多，推理类的作品写得好的话，要得奖是很容易的。”
格瑞淡淡地“嗯”了一声。
安迷修：“那你现在进度怎么样了？要写完了吗？如果已经完稿了的话可以先发给我看看，我还能给你提点意见。”
格瑞：“差不多了，正准备写。”
安迷修：“哦。”
……
对面突然拔高了音调：“你还没开始写？！”
格瑞：“已经开始了，三章了。”
“大哥！”安迷修在那边崩溃道，“十万字，十天后就要截止了。你是要写小说，不是把小说打上去！”
格瑞：“嗯。”
“而且你写的还是推理！你是打算每天一万字卡着十万字交上去吗！”
格瑞：“……”
格瑞默不作声地把听筒拿远了点，脑子里还在想着后面的剧情发展。反正大纲是他早就想好的，本来是打算用来写下一个连载，现在正好能先用上。如果把睡觉时间缩短一点的话，顶多五天就能搞定，剩下五天可以用来检查一下细节和漏洞。
字数的确只能卡着了。
格瑞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打字速度，在脑子里又删掉了一个支线。
安迷修在那边絮絮叨叨许久也没听见回应，再次拔高了音量：“你有在听我说吗？”
格瑞这才回过神，把手机放回了自己耳边：“嗯。”
安迷修在手机那头叹了口气：“嘉德罗斯，你知道吧，就那个大罗神通棍，他也要参加，你如果要拿一等奖的话还是别太放宽心了。”
“……”格瑞闻言，问道，“二等奖和三等奖分别有几个？”
“一等奖和二等奖都只有一个，三等奖有两个。”安迷修答，“你不是吧，这就放弃一等奖了？”
格瑞懒得答话，在心里快速地回忆着那些根本没给他留下多少印象的同行们。
嘉德罗斯算是其中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个。
这人在积分榜上总是高他一名是一个原因，而对方本人又是另一个原因。某次凹凸（小说网站名）作者见面会上，嘉德罗斯找上了他，问他今年多大了，格瑞回答十八岁。
然后嘉德罗斯顿时就冲他身后的两人发起了脾气，格瑞不明所以，他身后一个红头发的男人解释，说嘉德罗斯这是不敢相信一直在跟他争榜单的人今年才刚成年。
格瑞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嘉德罗斯今年多大了，他说他快满十岁了。
……
虽然自那以后格瑞就一直怀疑着凹凸的正规性（签约未成年），不过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至少在凹凸被举报封锁之前他得赶紧把这篇连载给写完。
他又耐着性子听安迷修扯了几句，安迷修说之后他会找个时间来这边看看状况，格瑞坚定地拒绝了他并表示不用这么麻烦，反正他来了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然后他在安迷修的沉默中挂了电话。
格瑞回到了屋内。
进屋前他还在想着安迷修究竟会不会真的过来，进屋后他就没工夫思考这个问题了。格瑞看了眼屏幕，电脑已经卡完了机，文档也保存完了，于是他将手机放在桌上，拿着方便面盒子就进了厨房。
躲在卧室门后的金见状，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冲出去。
这个念头只停留了一瞬，很快便被金自己给否决了。趁他睡觉的时候离开或是趁他出门——真正意义上的出门——的时候离开，不管哪个都比现在冲出去要来得安全，他决定不冒这个险。
格瑞将泡面盖上，看了眼旁边的面包。
他当然知道有人动过了。
他房间里的信号不太好，一般出门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把门锁固定住防止门不小心锁上。昨天他打完电话后正好要出一趟门，出门时忘了把门锁拧开，门就这么虚掩着。
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开的房门时他还在担心自己的书会不会被弄乱，不过好在来的应该是楼下的某个小孩，进来偷吃了几块面包就出去了，格瑞也就懒得再去追究。
反正下次记得锁门就行了。
他盯着泡面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卫生间，打算洗漱一下。
格瑞刚进去就看见了那条倒霉地从架子上掉下来的毛巾。
他微微皱了皱眉，将它捡起来清洗了一下，重新搭在了毛巾架上。
……用来做抹布吧。
格瑞默默地想着，将那条没用过的毛巾抽了下来。
格瑞一直撑到了下午四点，把第四章写完后，他才揉着太阳穴准备去睡觉。
把最开始比较重要的几章铺垫一口气写完，剩下的内容他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生活作息也可以恢复正常了。
格瑞并不喜欢熬夜。
准确的说是不喜欢晚上。
金早就已经受不了地爬进衣柜里又睡了个午觉，否则他怕自己会因为忍受不住这种安静跑到窗户边上大吼几声。
他听着客厅已经安静了好半天，鼓起勇气打开了衣柜，又跑到门后面去瞅了眼。
……
谢天谢地他终于睡觉了！
金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慢慢地拉开了卧室门。
——对方没醒。
金慢吞吞地探出身子，小心地贴着门走了出来，一手按着门把，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客厅中间的那个人。只要对方一动，他就随时准备着再冲回门内。
——对方还是没醒。
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看着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也提得越来越高。等他走到那个人身边时，金觉得自己连心跳声都没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房主。
果然昨晚不是他眼花看错，这个人是真的帅到和自己有得一拼。
对方刚睡下不久，但是睡得很沉。不知道是肤色原本就是如此还是身体健康方面的原因，他的脸色显得很苍白，这么一对比，他眼睛下面那淡淡的黑眼圈就被衬得特别明显。
不过他的体型虽然乍一看很清瘦，但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至少比我强壮多了。
金看了眼他露出来的那截手臂，又看了看自己的，默默地腹诽了一句，继续向门口挪。
千万不要醒。
金边挪边祈祷着。
不要醒。
不要醒不要醒不要醒不要醒——
“叮——！咚咚咚咚……”
金“嗖”地一下捞起手机接起了电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卧室。
正在客厅里睡觉的格瑞像是被打扰到了一样皱了皱眉，缓缓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然后便不再动弹了。
——TBC——
